季末存貸比大考又至，銀行攬儲硝煙再起。
過完3月31日，某股份制銀行一位金姓支行行長以及資金掮客方先生在接受《第一財經日報》記者采訪時，都用“忙翻了”來形容他們季末的最后一個工作日。金行長告訴本報記者，直到3月31日中午，他們支行存款仍然“缺口很大”。最后一日沖量期間，他“打了一整天電話”，以私下日息千分之五的價格，動用各種關系“攬儲”。
金行長所在支行的“沖量”花招，還包括存款“公轉私”，以及預先給予一些緊缺貸款行業(yè)口頭放貸承諾。按他的話講，就是“以未來的貸款換取今日的存款”。
1000萬存一天拿5000元
方先生的月底資金“報價”印證了金行長的“出價”。方先生告訴本報記者，月底最后幾天，資金開始跳價，從慣常的日息0.1%跳至0.3%開外。他給出的1000萬級別存款的日息價格是：3月28日、29日報價0.3%~0.4%、3月30日報價0.4%~0.5%、3月31日報價0.5%，對部分浙江地區(qū)銀行甚至超過0.5%。
相比年底沖量，方先生稱，不少金主偏愛做季末沖量，原因是12月31日的存款必須跨過元旦假期，即所謂的“日息”貼息，其實是4日存款價格；而3月31日的存款，4月1日便可以取回，資金流動性更強。
方先生3月底的最后一日，是在旅程中度過的。據(jù)他所述，他自駕一輛7座SUV，滿載金主，到杭州某“開價”較高的銀行開賬戶存款“擺賬”。除了這些“新戶頭”，方先生還有一批老客戶，都是曾經跨城市做“沖量”嘗到返利甜頭的金主，由于他們已經有了跨城市銀行賬戶，每到月末或季末，都可根據(jù)他的指示自動轉賬，然后把卡號、金額、姓名報給他，就可以在資金查證后獲得返利。方先生把這種操作稱為“散戶的集成運作”。
對方先生這樣的資金掮客，金行長稱“又愛又恨”。雖然季末“沖量”難免需要尋求掮客幫忙，但他們的存在已經造成基層銀行間的資金“拍賣”亂象。“有掮客早上答應一筆資金存入，下午因其他銀行出價更高而變卦。”金行長說，為了完成分行下發(fā)的任務，被掮客“晃點”后，不得不出更高的價格，再“買回”存款。
揭秘存款“公轉私”
熟悉銀行操作的人不難發(fā)現(xiàn)，同樣是存款，企業(yè)存款和個人存款對于支行考核和業(yè)務員獎金考評權重不同。“個人儲蓄是銀行最穩(wěn)定資金來源，只會逐年遞增。”一位股份制銀行客戶經理向本報記者透露，其個金存款的獎勵權重相當于企業(yè)存款的兩倍。
因此，金行長稱，到了“沖量”時間點，銀行一般會動員企業(yè)客戶把存款轉到個人賬戶上，以充個金存款指標，過了時間點再存回去。
監(jiān)管部門對企業(yè)賬戶有著現(xiàn)金結算管理規(guī)范，對公賬戶向個人賬戶的轉賬也受到一定限制，以保證統(tǒng)計數(shù)據(jù)無誤。然而，金行長透露，網銀的開設與使用，讓存款“公轉私”變得比從前容易；同時，隨著小微企業(yè)業(yè)務的發(fā)展，個人和企業(yè)客戶之間的界限趨于模糊。
據(jù)透露，為了配合銀行“沖量”，企業(yè)從對公賬戶轉移資金進入個人賬戶的辦法已有不少。比如：可通過網銀以勞務費、假工資名義逐筆轉出資金，如果累積量大，往往開設多個個人賬戶備用；或是以差旅費等名義，用現(xiàn)金支票方式從基本賬戶上逐筆劃款。
不過，青睞個人存款不等于不需要企業(yè)存款。事實上，銀行一般有兩個考核體系：一是季末、年末的時點指標，二是日均指標，而企業(yè)存款對于銀行日均指標的提升作用很大。方先生透露，他注重與企業(yè)客戶接觸，以按日均存款額返點的形式，說服企業(yè)把對公賬戶開去指定銀行，以提高銀行日均存款量，“賬戶日均余額過千萬，會有萬分之幾的補貼率”。
承諾貸款 換存款
出于風險考量，銀行眼下正對建材、鋼貿等行業(yè)收縮信貸，到了季度末“沖量”之時，這些急缺資金的行業(yè)企業(yè)主們，反倒成為一些銀行的“攬儲”來源。金行長坦言，那些近期將有續(xù)貸需求，或是已經缺貸的企業(yè)主，往往對銀行提出的“沖量”要求“鼎力支持”。
缺錢的企業(yè)主哪來資金幫銀行“沖量”呢？金行長說，企業(yè)主們往往不得不自己去市場上出價拆資金，甚至問掮客買資金。據(jù)了解，原本存款指標壓力大的支行，為了完成任務，季末年末寧可拿出獎金“返利”給存款大戶。
金行長透露，他所在支行雖有10多項主要考核指標，但其中存款一項權重最大，甚至起到“一票否決”的作用。存款完不成，其他業(yè)務指標再好，員工獎金還是大幅受影響。如果多次月末、季末完不成指標，行長“烏紗帽”也將不保。
除了上述“花招”，銀行季末推出期限偏短、收益率偏高的理財產品已成慣用手法。今年以來，由于資金面稍緩和，銀行理財產品平均收益率較去年下降不少，但在3月末，理財產品收益率出現(xiàn)反彈，多家股份制銀行發(fā)售的1月期~3月期短期理財產品，預期收益率基本都在年化5%以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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